掉出本黑色笔记本，内页用红笔圈着第88天，下面压着张皱巴巴的收据，写着永生花骨灰盒定制，预付定金3000元。
日期是他们去试婚纱那天。
<凌晨三点化疗室亮着灯。
姜穗隔着玻璃看见程野在给17床病人调整镇痛泵，自己的输液架却歪在墙角。
淡黄色药液顺着软管流到地上，积成个小水洼，倒映着他脖颈后翘起的胶布边角。
护工推着污物桶过来，问她是不是程医生家属，说他这礼拜给自己开了七支吗啡，都在洗手间吐了。
桶里堆着带血丝的针头，有个染红的棉球粘在桶沿，棉絮里裹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。
姜穗把金属片按进掌心。
棱角刺得皮肉生疼，却比不上看见程野电脑时的疼，浏览器收藏夹里存着遗体捐献流程，最后访问时间是情人节那晚，他在厨房给她烤心形蛋糕时，烤箱定时器还差三分钟响铃。
病理科后面的垃圾站冒着白烟。
姜穗掀开医疗废弃物黄箱子，最上层是程野的字迹：程野，胃窦部组织，恶性程度IV级。
标本袋被液氮冻得硬邦邦，砸在水泥地上裂成两半，露出里面紫黑色的肉块，像腐烂的葡萄。
程野找到她时，她正坐在焚烧炉边的雪堆里。
羽绒服沾满冰碴，手里攥着的病理报告被血渍糊住了关键数据。
她质问92天是不是他给自己定的死期。
雪花落在程野新剃的短发上。
他耳后多了个肉粉色疤痕，是昨天刚植入的静脉输液港。
他说起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电影，《星际穿越》里提过，爱是唯一能超越时空的东西。
姜穗把病理报告拍在他胸口，纸页摩擦声里混着冰晶碎裂的轻响，讽刺他是不是要把自己冻成标本等五百年后复活。
殡仪馆的广告单塞满了医院信箱。
程野抽出张印着北极熊的传单，背面是他颤抖的字迹：人体冷冻费用分期付款记录。
姜穗突然想起上个月他说要买理财保险，原来受益人那栏填的是她的名字。
停尸房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。
程野偷来的钥匙打开08号冰柜，冷气涌出来时，姜穗看见透明舱里铺着蓝色矢车菊，全是永生花的材质，花瓣上凝着霜。
程野冷笑说等液氮灌进来，这些花能保持两百年不变。
姜穗踩碎了一朵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