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闻溪沈砚知的现代都市小说《攻心:霸总他被虐也甘之如饴全文免费》,由网络作家“轻装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热门小说《攻心:霸总他被虐也甘之如饴》是作者“轻装”倾心创作,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。这本小说的主角是闻溪沈砚知,情节引人入胜,非常推荐。主要讲的是:在世人眼中,他仿若一颗高悬夜空、清冷皎洁的寒星,举手投足间尽显君子风范,束身自爱到了极致。他出入各种高端场合,面对众人时,那副沉稳、端庄的模样,如同被礼教雕琢至完美,令人心生敬畏。然而,只有闻溪知晓,在那扇紧闭的门后,当二人独处时,他仿佛换了一个人。他身上平日的克制全然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放浪形骸,那炽热的目光,仿若贪如虎狼,能将她整个人吞噬。她不过是沈家为了巩固权势,精心挑选豢养的“金丝雀”。她的命运似乎从一开始就被牢牢掌控,沈家打算将来把她随意馈赠,送给任何一个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人。在这...
《攻心:霸总他被虐也甘之如饴全文免费》精彩片段
是沈砚知的字迹。
也就是说,他儿子买了三十多万的手镯,送给闻溪。
当时,沈开远的脸色特别难看,抬头望向闻溪,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,仿佛昨天才来,忽然一下,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。
是啊,二十岁了,确实是长大了。
杨从心也看到了发票上的签名,拔高声音直接质问,“你们什么关系?”
闻溪小肩一抖,刚张了张嘴,沈砚知先开口了,“什么什么关系?母亲,您问得奇怪!我是看在她帮我送过重要文件的份上,才出面帮她的。”
“别打岔,镯子呢?”
沈砚知往后一指,表示在闻溪那里。
闻溪慌慌张张从包里拿出镯子,恭恭敬敬用双手递交给夫人。
杨从心接过镯子,满钻,实心,沉甸甸的。
沈开远看不懂,她看得懂,这是T家的经典挂锁系列手镯,全铺镶钻,约130颗小钻石,寓意着爱的永恒守护。
这是用来定情的镯子。
好啊,她千防万防,到底是没防住。
“闻溪,你不会对我说谎,你说,你们什么关系?”
闻溪咬着唇,双手交握互相扯,扯到手指头都泛白,“我……我们……”
沈砚知立刻打断,“父亲,母亲,镯子确实是我买的。”
闻溪呼吸都不敢大声,他直接承认了?就没有合理的说辞吗?他嘴皮子那么厉害,怎么就承认了?
就在这时,门铃声响了。
沈砚知松了一口气,整个往沙发里一坐,松弛感拉满,“吼,买主终于来了!我怕说不清,特意请他们夫妻来解释,父亲母亲,你们听听吧。”
杨韶柏和宋蔚两夫妻来了。
杨韶柏挺拔英武,一身板正的西装,看上去风尘仆仆。
宋蔚高挑靓丽,一身灰色苏力羊驼绒大衣,亦是挺阔有型。
一个严肃,一个高冷。
这两人在外形和气质上十分登对。
但这眼神,总是貌合神离。
“伯父、伯母,这镯子是我托砚知在机场买的,知道砚知回国,机场正好有T家的专柜,我就让他顺便带了。”
沈开远半信半疑,韶柏和砚知从小一起长大,帮着圆谎也不是不可能。
杨韶柏转头看着宋蔚,见她久不出声,很难得地露出拜托的眼神。
“是啊,我是收到过韶柏送的一个礼盒,但没拆过,”宋蔚高冷,说话的语气就给人一种满不在乎的感觉,“闻溪生日那天,我来得晚,随手拿了一份礼物,不知道里面是什么。”"
没有一样东西放在原来的位置。
她的书,她的床褥被子,还有她衣柜里的衣物,统统都在地上。
这些还都是次要,最重要的是,她的镯子不见了。
三十万的镯子戴在手上,她不能确保时时刻刻都能藏在衣袖里,潘慧就是看到了镯子才会说她傍大款当小三。
所以,她摘下镯子,藏在了衣柜里。
可现在,没有了。
这时,潘慧正巧回来。
她扬着下巴,傲慢地走进门,“呦,不去伺候你的大款,回来狗窝住?”
“闻溪,我真小看你了,罗思清为了你抛弃我,你家大款知道吗?”
闻溪拦住她的前路。
大战一触即发。
“潘慧,我的镯子呢?”闻溪语气冷静。
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了。
潘慧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,“哦?大款送的镯子不见啦?”夸张的表情下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,“那你就撒撒娇,再要一个呗。”
说完,她傲慢地用肩膀撞开闻溪,径直走进里面。
反正分手了,没男友,没靠山,光脚的不怕穿鞋的。
地上是闻溪的衣服,她没避开,直接脚踩过去。
闻溪深呼吸两下,动手是不会了,但镯子不可能不追究。"
不但要断食,还要加练,练到掉秤为止。
所以,高碳水高糖高油的食物,她是一概不碰。
今天是难得的放纵。
前面有家餐馆,里面很热闹,烟火气十足,杨韶柏和宋蔚一前一后进去。
沈砚知和闻溪手牵手跟在后面。
世界不大,京城更小,又是过年庙会这种喜庆的日子,出门遇到熟人的概率特别高。
“砚知?这么巧!”
熟悉的声音,熟悉的面孔,是冯部长。
几乎同时,沈砚知松开了闻溪的手。
那一刻的干脆果断,闻溪说不上什么滋味。
只觉得掌心一空,心里也跟着一空。
冯部长和他的女儿女婿在吃饭,还有一个坐宝宝椅的扎羊角辫的小女孩,两三岁的样子。
是啊,冯部长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。
“冯部长,这么巧,”沈砚知穿过人群上前,看到旁的人,一一与他们点头示意,“这里热闹,一起出来逛逛总比待在家有趣,我也和朋友们出来玩。”
冯部长站起身,“是啊,我们吃好了,你们坐,这家店味道不错,就是人太多。”
沈砚知上前扶了他一把,“味道不错才生意好。”
闻溪特别尴尬,沈夫人曾经想让她给冯部长续弦,虽然后来没成,但见面总是不自在。
还有冯小姐也在。
那天冯部长喝得半醉,眼睛红红地看着她,还摸了她的手。
那天也是冯小姐中途反悔,冲进房间,接走了父亲。
闻溪一声不响地躲在宋蔚的身后,真希望冯部长和冯小姐没看到自己。
可惜,事与愿违。
冯小姐笑盈盈地看了闻溪一眼,转头问沈砚知,“沈夫人还有意愿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她。”
沈砚知心下了然,摇头,“没有了。”
冯小姐叹气,“唉,那行吧。”
冯部长倒是风轻云淡的长者之风,看他们就是长辈看晚辈的眼神,好像之前那事没发生过一样。
其实想想,沈砚知又何尝不是淡定自若,工作时天天见面,对那些事只字不提,只当没发生。
只有闻溪,尴尬、自卑、难堪,全往心里去。
冯小姐收拾好东西,抱起女儿,“豆豆吃好了,我们去泡温泉喽。”
她往前走到闻溪跟前,脸上仍然堆满了笑容,“闻溪,还记得我吗?”
闻溪点头,“嗯,冯小姐好。”
“小小年纪,挺有手段。”
“??”
“开个玩笑,我们走了,你们慢吃,红烧牛尾不错,推荐给你们。”冯小姐教女儿挥手,“豆豆,跟叔叔阿姨再见,拜拜~”
“拜拜~”
“我们泡温泉去喽。”
“温前~”孩子咿呀学语。
那孩子眼睛又大又圆,天真无邪,冯小姐一直笑笑的,热络客气,可闻溪生生冒了一身的冷汗。
他们也准备泡温泉,倘若再遇到……
闻溪不敢想了。
他们,高高在上,懂权衡,会隐藏,知利弊,擅取舍。
而如蝼蚁的她,卑贱无从选择,只能是他们玩弄于股掌的棋子。
不一会儿,上菜了,闻溪借口肚子胀,一口没吃。
沈砚知不是没察觉她的小情绪,在桌下伸手拉她的手,被她给甩开了。
他半年前回国,入职城建部,前一个月天天饭局没干一件实事。
父亲让他沉住气等待时机,但母亲坐不住。
在一次酒局上,他突然被母亲告知,闻溪要来,陪冯部长喝一会儿酒。
母亲说得很含蓄,但他理解得很明白。
冯部长年纪60,比沈开远还要年长,去年刚刚丧偶,闻溪如花的年纪,要给他续弦。
闻溪进包厢时一脸害怕,手里拿着房卡,手抖,房卡也抖。
当时,沈砚知的心也在抖。
秦怀的父亲秦勇,电商发家,吃到时代红利,是杭城赫赫有名的暴发户。
十几年的功夫,身价一翻再翻,去年直接挤进了福布斯富豪榜。
有了钱,有了名,就更注重对子女的栽培。
秦勇在儿子的教育上疯狂砸钱,硬是把资质平平的儿子砸进了名校。
还把一些几千万的小项目交给儿子练手。
比如这个动物园。
张教授平时看到秦怀就头疼,染头发、打耳钉,衣服永远不好好穿,跟流浪狗都能打架,远没有学生的样子。
但是今天,格外客气。
最后,张教授指定闻溪当联络人,让她和秦怀就项目细节多联系,多沟通。
回到宿舍,闻溪一边脱外套一边吐槽,“我就问,张教授的良心不会痛吗?我只想好好画图,非要我当联络人,我都说我和秦怀不熟了。”
“有钱能使鬼推磨,谁能想秦怀那种二傻子居然还是个巨富的二代?!”
刚说完,眼尖的殷如意瞄到了闻溪脖子里的红痕,“闻溪,你有男朋友了?”
闻溪一顿,心虚,“啊?没……没有啊……”
“那你……???”殷如意指了指脖子示意。
外面冷,穿得多,察觉不了。
到了宿舍,外套一脱,藏不住了。
另一个室友潘慧,有男朋友,脖子里经常有吻痕,她还大方分享什么样的形状,需要什么样的嘴型,什么样的力度。
“不是,我围巾扎,挠的。”
闻溪心虚,下意识握住藏在衣袖里的镯子。
沈砚知太疯了,她已经再三提醒要小心,他还是弄出了痕迹。
脖子里的还是小巫,胸口还有大巫。
不说还好,一说,引起了潘慧的注意。
老学究,一看就确认是吻痕。
“有男友还掖着藏着,想骑驴找马,不好吧闻溪?”
“我没有男朋友。”
“呵,T家的镯子都戴了,三十万呢,不是男友送的,那就是榜上大款了呗。”
“……”
潘慧的男友最开始追的是闻溪,经常托潘慧给闻溪送奢侈品。
闻溪不肯收,让潘慧退回去。
一来二去,他们俩就搞在一起了。
闻溪倒是没什么,但潘慧一直心存芥蒂。
“我还说呢,追你的人那么多,你怎么一个都看不上,原来是有主了。”潘慧说话直白难听,还故意提高嗓门,“闻溪,你到底找了什么见不光的男人,连承认都不想?!”
“还是找了有家室的,给有钱老男人当小三?”
闻溪怒火攻心,“别乱嚼舌根。”
“怎么,敢做还怕人说?”潘慧来劲了,走到门口把门打开,大声喊,“吻痕都有了非说是挠的,也就骗骗殷如意这种母胎单身狗。”
“你别乱说!!!”闻溪气急了,冲过去关门。
但潘慧整个人站在门框中间,不让关,“你说你单身,那吻痕哪来的?三十万的镯子哪来的?别说你自己买的,这种定情的东西谁会自己买?”
“关你什么事?!!!”
“闻溪,你就仗着这张漂亮的脸被老男人包养,我揭穿你,是为民除害,啊……你还打人?……看来是被我揭穿,恼羞成怒了,啊……你……”
“砰”的一声,门关了。
闻溪揪着潘慧的头发将她拖进门……
女生楼有室友互殴的消息,一传十,十传百。
最后,终于传到了沈家。
沈开远和杨从心夫妇一回京,杨从心就接到了京大校长的电话。
“这怎么可能?”
“行,先让她回来,我了解一下。”
杨从心一脸的不可置信,“校长说闻溪在宿舍跟室友打架,把人打进了医院。三天了,现在那人不肯出院,非要学校开除闻溪,否则要找媒体曝光。”
刚进门的沈砚知脚步微颤,表情差一点没藏住。
位高权重的沈开远难得在家,一身的疲惫。
他对闻溪本就不关心,尤其还是打架滋事这种闹剧。
“砚知,你去处理,别闹大了。”
一旦找媒体曝光,白的也给描成黑的,当官的最忌讳。
沈砚知点头,立刻转身出去。
凌乱的步伐两步并做三步,差点和端茶上来的保姆撞上。
“小心,哎呀,你这么着急干什么?”杨从心看儿子那毛毛躁躁的样子,从未有过,她内心不安。
沈砚知没回头,走得飞快而又坚定。
杨从心埋怨丈夫,“他也刚回家,坐都没坐,茶也没喝一口,她们是女孩儿,对方又不讲理,你让他出面?”
“我让他出面,没让他露面,”沈开远累得瘫在沙发里,在外省这些天,几乎没合过眼,“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,那以后怎么处理大事?他该锻炼锻炼。你也累了,就让儿子去处理吧。”
男人到底没有女人敏感,对于沈砚知和闻溪,沈开远想得比杨从心简单。
医院,单人间病房。
潘慧躺在床上,一边翘着二郎腿,一边刷手机。
听到外面的动静,立刻藏好手机放下腿,装作一副快要死的样子。
校领导、班主任、张教授,还有主治医生,一群人过来劝。
“潘同学,学校已经调查清楚了,虽然是闻同学先动的手,但是你辱骂她在先,并不全是她的错。你们互相都动了手,伤得也不重,一桩小事而已,何必闹成这样?”
张教授说得语重心长,但潘慧就觉得他偏心。
不止张教授,还有其他老师,什么好事都想到闻溪,永远不会想到她。
“只要是她先动的手,就是她的错,我受的都是内伤,后遗症会伴随我一生。我不接受道歉,不接受赔偿,我唯一的诉求就是开除她,开除!”
医生听不下去,“没有内伤,哪来的后遗症,外伤的淤青都退了。”
班主任也听不下去,“你说开除就开除,学校你家开的?”他来的次数最多,道理讲过无数次,但潘慧油盐不进。
潘慧一听,人人都为闻溪说话,人人都偏心闻溪,本就不甘的心被彻底激怒。
她突然弹坐起身,嚣张大喊,“我叔叔是局长,我婶婶是校董,别说开除她,开除你们也行!”
“三天期限马上就到,学校再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,我就曝光!”
“曝光!!!”
事隔一月,他大学同学都能知道。
他都不知道自己要结婚,别人都知道。
可笑!
周时与拿起酒杯与他相碰,在他深沉而又阴鸷的面容之下,兀自抿了一口酒,“你要反抗的不是我,而是你的父母。”
他们是同类人,周时与完全知道沈砚知的挣扎和无奈。
沈砚知仿佛被扼住了咽喉。
周时与亲密地靠近,将下巴抵在他肩头,整片胸脯都贴在他手臂上,像在调*一样看着他,“婚后只要你按时交公粮,我可以不管你外面的事。”
沈砚知身体僵硬,脸色几乎绷不住,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难缠。
他低了一下肩膀抽离,冷漠到了极点,“这些话说早了,我俩能不能结,还不一定。”
她有句话说得不错,人不能既要又要。
但是,他很贪心,他既要,又要,还要!!
这时,几个公子哥同时拍手,“好,厉害!”
沈砚知顺势一看,闻溪钓上来鱼了,他们都在看她钓鱼。
闻溪听到鼓励,往上面招招手,“谢谢啊。”
“美女,上来玩啊。”
闻溪摇摇头,“你们玩,我喜欢钓鱼。”
“你钓的鱼太小了,上来啊,大鱼都在顶层。”
身旁的人都笑了起来,男人得意,女人复杂。
闻溪依然摇头,继续钓鱼。
谁愿意搭理你们?!
忽然有人问:“她是谁带上来的?”
“好像是跟宋蔚一起上来的。”
“宋蔚人呢?”
“晕船,杨韶柏带她去客房休息了。”
“这姑娘看着像学跳舞的,颈子细,诱人,看那白皮肤小翘臀,啧啧,太对我胃口了。”
“你今天带了三个,还不够你玩?”
“你懂个屁,女人在质不在量。”
沈砚知离他们有些距离,但声音顺风飘来,正好入耳。
他问王一野,“那个矮胖冬瓜是你什么朋友?”
王一野被他精准的比喻逗笑了,“吴峰,一游手好闲的沪圈富二代呗,出来玩,开开玩笑逗逗乐,你别这么严肃嘛。”
沈砚知后悔赴约了,但游轮已经出海。
闻溪钓鱼久了也无聊,海上太阳大,海风舒服,游轮又一晃一晃的,吹得她犯困。
而顶层那些人,换上泳衣准备“跳海”了。
顶层有一部滑滑梯直接入海,男男女女像赶鸭子一样,一个接一个往海里扑。
闻溪抬头往上看了看,沈砚知白衣挺拔,长身玉立,也正往下看自己。
她指了指海水,你不玩吗?
沈砚知一脸傲娇,我才不跳。
忽然,周时与出现在沈砚知身旁。
闻溪立刻躲进去。
周时与背靠栏杆,面对面与沈砚知站着,她伸手一撩被海风吹乱的头发,说:“你出差这段时间我去了你家三次,三次闻姝之都在,热情极了。”
“闻姝之很希望女儿嫁个好人家,还让我介绍牵线呢。”
“我看今天就是好机会,王一野是沪圈一霸,那个吴峰有个外号,沪上皇,其他几位也都是有钱的主,闻溪跟哪一个都是赚的。”
“怎么说她也算是你小姑吧,我愿意出这份力。”
沈砚知始终没有看她一眼,冷漠、无谓,不痛不痒,“她的婚事有我母亲操心着,你管太宽。”
“儿媳帮婆婆分担,天经地义。”
“呵……”人在无语的时候,真的会笑。
也就这一会的不留意,沈砚知回神发现,那个最惹眼的矮胖冬瓜吴峰不见了。
他站在最高处,视野最广,但目光所及之处找不到吴峰。
也看不到闻溪。
在里面躲着?
沈砚知手握栏杆,探出大半个身子。
钓鱼竿还在,鱼也在。
人不在了。
海上越是欢声笑语,沈砚知越是心神不宁。
那声音犹如从千年冰山缝里透出来的一样,寒彻刺骨。
杨从心不想像杨家一样,强逼儿子结婚,最后新婚夫妇貌合神离,父子母子之间也有了隔阂,她以为,相亲能让儿子心里有数。
她以为,她的儿子是顺从的。
沈砚知情绪太稳定,杨从心吵了几句,同样的话反复说,觉得没意思,懒得再吵。
沈砚知从书架上拿了两本策划相关的书,走出书房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,而是往楼下走。
杨从心追出去,“这么晚了还要去哪?”
“去处理外面的感情,母亲要不要一起?”
“……”老母亲血压又飙了一下。
沈砚知走到楼下,叹气,抬头说:“约了杨韶柏,母亲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杨夫人,韶柏是不是也准备出门了。”
杨从心无话可说。
看来,他们母子之间的信任感,已经稀碎。
还有三天就过年了,马路两边挂起了红灯笼,一长串,从街头亮到街尾。
但车比平时少了许多。
这段时间,是全京城最冷的时候。
亦是全京城最冷清的时候。
闻溪走出大院,一路走一路看手机。
才九点,打车订单就没人接了。
算了,她有两条腿。
刚走出巷子,闻溪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拐弯口的黑车。
以及站在车旁正在抽烟的男人。
高高瘦瘦,腰背挺直,像一尊雕像。
烟头的火星在冷风中一亮一亮的,他吸得很狠。
其实,她已经故意延迟出来了,为此听了闻姝之好一顿骂,还挨了两耳光。
“故意这么晚出来?”沈砚知最后深吸一口,掐灭烟蒂,丢进垃圾桶。
闻溪装作没听见,绕着道走。
沈砚知长腿一迈就挡住了她的去路,“聋了?”
闻溪退了一步,再绕开。
沈砚知恼了,直接上手拉她,“上车!”
宋涛不在,是沈砚知自己开的车。
车里一丝暖意都没有,看来,他等了很久。
慢慢的,冻僵的脸有了知觉,长冻疮的地方开始发痒。
冻疮遇热就痒,闻溪开始坐不住了,不停地这里摸摸,那里蹭蹭。
沈砚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,“怎么,有蚂蚁咬你?”
闻溪还是不说话,转头看向车窗外。
去京大和去万柳是同一条路,先到京大,她不想错过那个路口。
几次得不到回应,沈砚知脾气上来了。
他也不知道为何闻溪能这么快点燃他的脾气,他分明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。
可能,对她忍太久。
他一脚刹车,把车停在了路边。
闻溪都无语了,故意说得漫不经心,“我长冻疮,车里热,所以很痒。”
沈砚知不信,一辈子没见过冻疮那玩意儿。
闻溪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有摘下她的帽子围巾手套,拘谨着,随时准备下车。
“热就脱!”沈砚知气不打一处来,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保暖装备给脱了下来。
一脱,这才发现她没说谎。
左耳朵上一块,整个耳廓又红又肿,耳廓尖上像是流过血,痂还很嫩。
右手小拇指上一大块,小拇指肿得比大拇指还要粗,像胡萝卜。
手指一弯,指节的地方皮肤裂开,像一只嘴巴。
用力弯,又会流血。
沈砚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手,原本那么漂亮的一只手,白皙、纤细、修长,完美无瑕。
如今,不成样了。
“第一次见到冻疮,长见识了吧,”闻溪明目张胆地取笑他,尽管没有任何优越感,“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大少爷,没见过冻疮,也正常。”
“为什么会长冻疮?”
红发、墨镜、电吉他,今天的秦怀化身炸街小王子,直接点燃了冬天里的一把火。
原本是轻松、温馨的民谣曲风,被改编成了激情四射的现场摇滚。
路过的同学纷纷驻足。
楼里无数女生趴在窗口挥手。
就连楼管阿姨,也跟着节奏扭起来。
现场燃炸了,这是可以直接开演唱会的表演。
“哇靠,闻溪你真的不来看看吗?”秦怀的表演太精彩,殷如意忍不住为他说话。
闻溪摇头。
她要是露面,只怕秦怀能嗨唱三天三夜。
不敢想象那画面。
唱完,秦怀看着闻溪宿舍的窗户,大喊:“请大家帮忙转告,我喜欢她。”
众人齐声,“好~~~~~”
闻溪毛骨悚然。
她迅速到洗手间接了一盆水,对准楼下的无人区,泼了下去。
外面一片哗然。
不远处,一辆红旗车安安静静地停着。
沈砚知盯着那个红毛,面色森冷,目光凌冽,如墨的双眸中翻涌着蓬勃的怒意。
他紧抿嘴唇,后槽牙都快咬碎。
前面的司机宋涛,看得津津有味,“还得是大学生啊,这么浪漫轰动的表白哪个女孩子能拒绝?”
沈砚知脸更黑,恼怒地反驳,“这种幼稚的把戏哪里浪漫?你看有女孩子出来答应么?!都在看猴!”
不够解气,他还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,“小趴菜,毛长齐了吗?!”
宋涛:“……”我为什么要说话?!
等秦怀背着电吉他拖着音响悻悻然离开,沈砚知才拨了闻溪的号码。
“不是要去看老爷子吗?”
闻溪脑袋空白两秒。
“行李都收拾好了吧?我在楼下。”
闻溪走到窗边往下看,眼光放远,在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树下,明晃晃地停着一辆红旗国礼。
怎么都开到这里来了?!
“我……我没说今天去,我说我周末去。”
“等不了了。”
闻溪想岔了,吓了一跳,“啊?不是说老爷子只是轻微咳嗽吗,什么病发展得这么快?”
“……”沈砚知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随后,闻溪急急忙忙地上了车。
一路都是提心吊胆。
到了疗养医院,老爷子精神奕奕,跟几位老友麻将搓得热火朝天。
闻溪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。
“你不是说老爷子等不了了吗?”
沈砚知一脸无辜,“我说的是我等不了了……”他大步流星往前走,“爷爷,输了多少?”
沈老爷子今年刚满八十,与闻溪十年前见到的他几乎没变化。
岁月催白了英雄的头发,但吹不倒英雄的脊骨,八十岁的老爷子依然背脊挺拔,精气神十足。
板正的中山装一穿,迷倒一大片中年妇女。
比他小了整整三十五岁的闻姝之,还得防着。
“什么话,我怎么可能输?”老爷子在一堆筹码前敲了敲,向孙子炫耀,“我赢三家。”
“是不是出老千?”
老爷子一斜身子,往孙子小腿上踢了一脚,“滚!”
沈砚知弯腰拂了拂裤腿,笑着说:“爷爷,病好了,该回家了。”
“你让我住院就住院,你让我回家就回家,不如我喊你爷爷。”
沈砚知蹬鼻子上脸,“也行啊,我的乖孙子。”
老爷子气笑了,“哼,没大没小。”
病房的规格堪比五星级酒店,一日三餐,作息规律,还有三五老友相伴,老爷子住得舒服开心,难怪不念家。
沈砚知坐下陪大家搓麻将。
闻姝之拉着闻溪在阳台说话,“生日宴后有没有人上门提亲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夫人有没有什么安排?”
闻溪最烦这样,“没有没有,妈,你清醒点吧。”
“我很清醒,是你糊涂,”闻姝之压低了声音,句句恳切,“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,你以后能不能当贵太太,只能靠沈家。”
“为什么非要当贵太太?为什么只能靠沈家?妈,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爱听。”
“你不爱听也得听,高门大户选夫择婿,个人意愿是最不重要的。别说你,连沈公子都得听家里安排,他和周小姐见都没见过,婚事就已经定下了。”
真不愧是亲妈,稳狠准地捅了闻溪的痛处。
闻溪的逆反心理被激起,像在发誓般一脸正色,“我不是沈家的人,我迟早会摆脱沈家的。”
余光不经意间瞄到一个人影靠近,定睛一看,直接吓愣。
是沈砚知。
高大、深沉、晦涩,不可察的表情。
那一刻,闻溪的心脏颤了一下。
不知道他听到没有,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不,他这种表情,肯定听到了。
“摆脱什么摆脱?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,”闻姝之继续奚落、说教,“是沈家养你成人,是沈家供你上学,沈家就是你娘家,到死你都摆脱不了……”
闻溪盯着门里的沈砚知看。
沈砚知亦盯着她看。
四目相对,两两相知,闻姝之的话虽然刺耳,却是实情。
沈砚知摆脱不了家族安排的婚姻,闻溪也不能抹去沈家对她的养育。
他们之间,不可能在一起。
却也分不开。
老爷子终于出院回家了。
车子刚驶入大院,宋涛就看到站在巷口翘首以盼的张阿姨。
停车,落后窗。
张阿姨弯腰趴在车窗边,郑重其事地说:“老先生,大少爷,周文礼夫妇忽然来家里拜访,夫人的意思是……让闻溪小姐暂避。”
说到底他们没有血缘,法律上也不是姑侄,男人刚直想不到那一层,但女人心思敏感,杨从心是怕周夫人心里介意。
这才让张阿姨出来拦截。
沈砚知当下就皱了眉,原以为还能一起吃顿饭。
同样身为女人,闻姝之是理解的,“对对对,还是夫人想得周到,既然周家在,那闻溪,你先回学校去吧。”
闻溪呆呆地坐在副驾驶,有点木讷。
“周家是沈家未来的亲家,以后就是一家人,当然要搞好关系。等大少爷的婚事搞定,就轮到你了,你快下车。”
闻溪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,突然回头。
他双眸如墨,似一潭深渊。
他沉默着。
是无奈,亦是认命。
闻溪的心头压了一块巨石,顷刻之间,山崩石裂,碎石四射,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都击碎、搅烂。
她连忙下车。
心痛翻涌,眼泪夺眶。
病房外,闻溪小脸煞白。
她倒不是怕潘慧,而是怕她身旁的男人。
这疯狂的嘶吼,整层楼都能听到,沈砚知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,但面色阴沉,目露凶光,胸口明显起伏,这是盛怒前的表情。
闻溪从来没见过他这样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她小碎步挪上前,谨小慎微地揪住他的衣角,求他,“你别生气,我去道歉,一定不会把事情闹大……”
“你道什么歉?”沈砚知双拳紧握,“她要比后台,那就比比看!!!”
话落,沈砚知一把拉住闻溪的手腕,快步离开。
闻溪小跑着跟上他。
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,她害怕给沈砚知带来麻烦。
沈先生身居高位,沈夫人在家经常叮嘱每一个人,在外面一定要谨言慎行,保持绝对的低调。
而她,却捅了这么大的篓子。
医院地下车库,沈砚知打开车门将闻溪塞进后座。
车门关得震天响,连司机宋涛都抖了一下。
“开车,回家!”
“是。”
回家?
回沈家?!
闻溪更慌了,事发后她就后悔了,潘慧赖在医院不肯走,不听一句劝,也不讲任何道理,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说不与小人斗。
班主任让她在宿舍等消息,学校会出面找潘慧谈。
张教授还安慰她,不是谁无赖谁就有道理,学校一定会作出公正的判罚。
但是,她等了三天,潘慧都不肯和解。
“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?!”沈砚知质问。
闻溪低头掉眼泪。
“我是死的吗?!为什么不找我?!!!”
闻溪咬唇,咬得出血。
“什么原因打架?”
闻溪依然不说,眼皮一睁一闭,湿润的睫毛一煽一煽。
第一次看到他发火。
是怕沈家受到连累吗?
沈砚知深呼吸,稳了稳暴躁的心绪。
他知道,是自己失态了。
太生气了,气她遇到难事不找他,是不把他放在心里。
“校长说潘慧辱骂你,辱骂你什么?”打架的原因,他从学校那里了解过,但他想听她亲口说。
闻溪下意识抬眸看了看驾驶座,有别人在,她怎么说得出口?
她慌里慌张摇头,不肯说。
沈砚知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,眼睛都肿成了核桃,不知道哭了多少回。
他叹了一口气,长臂一揽,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。
闻溪皮肤白,一哭,不止眼睛红,眉毛、鼻头、脸颊,甚至是下巴,都红,看上去特别可怜。
沈砚知不忍心再说重话,那呜咽声,就像细软的纱巾在他心头轻撩,痒比疼更甚。
回到家,正好开饭。
虽然住在一起,但闻溪很少见到沈开远。
一则他很忙很忙,经常看到新闻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。
二则,就算他在家,闻溪也不敢轻易打扰,尽量不在他所在的空间里出现,怕影响他休息。
今天不但碰到了,还与他同桌吃饭,闻溪很紧张。
“什么原因打架?”沈开远开口问。
父子俩的问题一样,但语气完全不一样,沈砚知是着急心疼,而沈开远则是平静沉重。
可这份平静,让人感到窒息。
不关心所以平静,影响差所以沉重。
“是对方太过分……”
“让她自己说。”
沈砚知刚一开口就被沈开远打断。
严肃的口吻,不怒自威。
闻溪放下筷子,双手规规矩矩放到膝盖上,真真像个认错检讨的小学生。
“是小矛盾,她忽然开门大声嚷嚷,我拉她进屋,要说就在宿舍里说,但她不肯,非要在外面喊。拉拉扯扯的,互相都打了……”
闻溪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杨从心后来也从校长那里了解到更多,“跟室友抢男朋友?”
“没有没有,”闻溪用力摇头,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否认,“大二的时候有个男生追我我没答应,转头追了她。就是她现在的男朋友,叫罗思清,我跟他不熟的,更没掺和他们。”
杨从心早已知晓,转头对丈夫解释,“就是罗局侄子。呵,这姑娘仅是罗局侄子的女友,就敢打着罗局夫妇的名义威胁校领导,我也是大开眼界。”
沈开远叹道:“阎王好见,小鬼难缠,是闻溪受委屈了。”
闻溪眼圈又泛红了。
是感动,是感激,亦是松了口气。
沈砚知淡定地吃饭。
杨从心示意闻溪,“吃饭吧,别拘谨……你先回家住,不能跟那种人当室友,等风波平息了再看看。”
闻溪乖巧点头,“嗯,知道了。”
沈开远:“能处理吗?”
沈砚知:“能,小意思。”
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,沈开远本来就不会在闻溪身上多花时间,话题转移到老爷子身上,“你爷爷的病如何了?”
“无碍,只是轻微咳嗽,但年纪大了,住院安心点。”
哪里是轻微,那天老爷子喝茶小呛,就咳了一声,沈砚知就大惊小怪,立刻联系医生,安排爷爷去住院了。
重要文件落家里,家里又没人,通过母亲,让闻溪去送。
只有这样,母亲才不会怀疑。
而她,才会安全。
外面又下起雪来,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的都要多,隔三差五来一场。
潘慧出院了。
准确地说,是警方强制执法,将她赶出了医院。
“思清,你等等我,思清……”
潘慧三天没洗漱,病号服外面胡乱套了一件长外套,一手拎着行李袋,一手拎着吃剩下的食物,蓬头垢面,狼狈不堪。
罗思清在前面走,她就在后面追。
“罗思清,你站住!”
潘慧生气地将行李袋一扔,砸中了男友的后背。
罗思清往前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
“你有病吧潘慧?!”
“你才有病,”潘慧冲上去,死死揪住他的衣服,“以后不要联系是什么意思?”
“分手,没听明白吗?分手!”罗思清厌烦得很。
他那个当局长的叔叔,被上面三位重磅上级直接约谈,叔叔从政多年,没遇到这种待遇,还以为要乌纱帽不保。
父母叔婶连番责骂他,找谁不好找这种惹祸精,再跟她纠缠,整个罗家迟早倾覆。
他也觉得潘慧过分,明明只是断了几根头发,非赖在医院不走。他一劝,还要说他对闻溪余情未了,简直变态。
一听分手,潘慧当然不肯,“凭什么?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臭婊子?”
看,又来。
罗思清无语,用力掰她的手,掰不开,直接连衣服都不要了,脱了给她。
并再再再一次警告,“管好你的嘴,诽谤也会坐牢。”
“……”潘慧抿着嘴唇,在抖,是愤怒,更是恳求,“不分手好不好?……”
罗思清已经累了,踢了一脚挡路的行李袋,迅速上了自己的车。
雪越下越大,潘慧抱着他的外套,一边哭喊,一边追车。
但罗思清头也不回,扬长而去。
追出一段路,潘慧停下,跪倒在雪地上,她不甘心,到底凭什么闻溪可以获得一切优待?
学校的,老师的,医院的,警局的,甚至还有罗思清的。
而她,什么都没有……
这次的雪比前几日的初雪更大、更急。
鹅毛般的大雪,时而漫天飞舞,时而洋洋洒洒……
夜里,沈砚知摸黑钻进了闻溪的房间。
因为馋她,所以缠她。
闻溪做梦都不敢想,在沈家家里,在沈夫人眼皮子底下,和沈砚知做这种事。
越禁忌,越刺激。
越刺激,越疯狂。
闻溪的房间在一楼,落地门朝北,下雪的时候,门外是一大片平整而又圣洁的雪地。
落地门前铺着一块地毯,细密而又柔软的长毛绒,亦像极了雪。
一门之隔,外面是冰天雪地,里面是干柴烈*。
他一点一点教,她一点一点学。
他不嫌她学得慢,她不怕他教得花。
她艳若桃李,娇弱无依,纤弱的蝴蝶骨贴着钢铁般的壁垒,一柔一刚,碰撞出无数火花,耀眼绚烂。
她凝脂般的肌肤带着玉的光泽,他挂汗的身躯沟沟壑壑,过了磨合期,有如神助一般的契合。
沈砚知用手丈量她的尺寸,胸前刚好一握,细腰堪堪三掌。
最傲人的是臀,能埋住他的脸。
内敛的沈砚知难得在进行时开口,“国标舞没白练。”
“嗯?”
“有劲。”
“……”
大雪无声地下了一夜。
第二天,闻溪被后院的扫雪声吵醒。
她拉开一点点窗帘,明媚的阳光跃进眼睛,刺得睁不开。
天哪,这都日上三竿了。
沈家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,忽然“咣当”一声脆响,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刚开门的闻溪。
闻溪瞬间僵住。
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拿着小花瓶出来。
小花瓶里水培了一株郁金香,但房间里暖气太足,花芽都蔫了,所以她想放到外面客厅养。
谁知刚一出门,小花瓶不知怎么脱了手,摔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。
更难堪的是,沈家一家三口都在,整整齐齐,端端正正。
她想找个地洞钻。
这种严肃紧张的时刻,是沈砚知先笑出了声,“看来她是真累了。”
闻溪满脸张红,说这话,合适吗?
杨从心宽慰道:“碎碎平安,让阿姨处理,你过来吃饭吧。”
“哦……张阿姨,麻烦你了。”
杨从心又问:“昨晚没睡好?”
闻溪心里咯噔一下,脸红到了耳根,脸都烫了。
沈砚知看着她那胆小又拘谨的样子,终于说了一句人话,“她没经历过事,遇到那种胡搅蛮缠的室友,是得缓好几天。母亲,您把家里的易碎物品都收收好,免得都被她碎了。”
“我不会的……”闻溪说得很小声,说完又低头。
必须得承认,论手段,论心机,她比沈砚知差得远。
用完早餐,沈氏父子各自坐车去单位,闻溪陪沈夫人闲聊一会儿,也去上学了。
在去京大的地铁上,闻溪犹豫再三,最终还是给沈砚知发了一条询问信息。
——“你扔垃圾桶的东西,不见了,是你带走了吗?”
——“嗯。”
沈砚知消息回得很快,可能这会儿不忙。
闻溪看到回复,大大松了一口气。
早上丢垃圾,看垃圾桶里什么都没有,她心脏差一点跳出来。
要是被家里其他人发现她的垃圾桶里都是那玩意儿,该以何种眼光看她啊?!
很快,沈砚知又发来一条信息——“这次,还会肿痛吗?”
闻溪一看,被口水噎得咳出声。
确定周围没人偷看,她才偷偷打字——“好多了。”
沈砚知秒回——“是该适应了。”
闻溪无语,重重地闭了闭眼。
即便隔着屏幕,她都满脸羞臊。
人前的沈砚知,是矜贵清冷的高干子弟,成熟稳重,沉默寡言,总是透着一股不好接近的距离感。
但是晚上与她独处时,要多疯有多疯,要多坏有多坏。
现在连发个信息都浪得起飞。
男性本色。
住寝室的这段时间,潘慧总爱在她面前炫耀她与罗思清之间的亲密事,说罗思清最高记录一晚三次。
闻溪以前没概念,现在有了。
罗思清也不怎么样。
忽然,手机响了,是殷如意的来电。
“如意,怎么了?”
殷如意又急又气,愤愤不平,“闻溪,潘慧把你的书桌、衣柜、床铺搞得乱七八糟,你快点来宿舍看看。”
“她有病!!”闻溪又惊又气。
“她被罗思清甩了,把错都归咎到你身上,见不到你,就拿你的东西出气。我和晓稚阻止她,她连我们一起骂,跟疯子一样。”
“……她现在还在吗?”
“这会儿出去了,大概下去买吃的。闻溪,你要是报警,我们可以为你作证。”
闻溪为难了,如果报警,事情又要闹大,一闹再闹,沈家也会烦。
她喟叹一口气,道:“等我回去看看再说吧。”
到了宿舍,一地凌乱。
没有一样东西放在原来的位置。
她的书,她的床褥被子,还有她衣柜里的衣物,统统都在地上。
这些还都是次要,最重要的是,她的镯子不见了。
三十万的镯子戴在手上,她不能确保时时刻刻都能藏在衣袖里,潘慧就是看到了镯子才会说她傍大款当小三。
所以,她摘下镯子,藏在了衣柜里。
可现在,没有了。
这时,潘慧正巧回来。
她扬着下巴,傲慢地走进门,“呦,不去伺候你的大款,回来狗窝住?”
“闻溪,我真小看你了,罗思清为了你抛弃我,你家大款知道吗?”
闻溪拦住她的前路。
大战一触即发。
沈砚知情绪太稳定,杨从心吵了几句,同样的话反复说,觉得没意思,懒得再吵。
沈砚知从书架上拿了两本策划相关的书,走出书房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,而是往楼下走。
杨从心追出去,“这么晚了还要去哪?”
“去处理外面的感情,母亲要不要一起?”
“……”老母亲血压又飙了一下。
沈砚知走到楼下,叹气,抬头说:“约了杨韶柏,母亲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杨夫人,韶柏是不是也准备出门了。”
杨从心无话可说。
看来,他们母子之间的信任感,已经稀碎。
还有三天就过年了,马路两边挂起了红灯笼,一长串,从街头亮到街尾。
但车比平时少了许多。
这段时间,是全京城最冷的时候。
亦是全京城最冷清的时候。
闻溪走出大院,一路走一路看手机。
才九点,打车订单就没人接了。
算了,她有两条腿。
刚走出巷子,闻溪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拐弯口的黑车。
以及站在车旁正在抽烟的男人。
高高瘦瘦,腰背挺直,像一尊雕像。
烟头的火星在冷风中一亮一亮的,他吸得很狠。
其实,她已经故意延迟出来了,为此听了闻姝之好一顿骂,还挨了两耳光。
“故意这么晚出来?”沈砚知最后深吸一口,掐灭烟蒂,丢进垃圾桶。
闻溪装作没听见,绕着道走。
沈砚知长腿一迈就挡住了她的去路,“聋了?”
闻溪退了一步,再绕开。
沈砚知恼了,直接上手拉她,“上车!”
宋涛不在,是沈砚知自己开的车。
车里一丝暖意都没有,看来,他等了很久。
慢慢的,冻僵的脸有了知觉,长冻疮的地方开始发痒。
冻疮遇热就痒,闻溪开始坐不住了,不停地这里摸摸,那里蹭蹭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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